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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北大老教授和劳动者拍照的他,原来是博士生!

捕捉美好的 北京大学 2022-06-20

在北大,有这样一位学生摄影师

他运用光影的魅力为平凡的人们留下独特影像也让大师学者流露平和而温暖的光芒

日常瞬间在他眼里被重新构建

人物光辉在他手中被浪漫书写

他将艺术融入生活

更让生活成为艺术

他是北大艺术学院博士生

肖梦涯



肖梦涯:奇幻捕手

文 | 陈雪霁

在他的个人作品网站上

版头写有一句话

“I capture dream and fantasy”

——我捕捉梦与幻想

他喜欢像电影

《哈利·波特》或《指环王》那样的魔幻世界

他的名字也浪漫而诗意

在庄周梦蝶般的世界中

不断思考、变幻

以梦想“吾生也有涯”的有限

一开一合的快门间

是一虚一实的曼妙之境









配着杨师傅的“发型”

光头圆脸+皮衣T恤

一股混合着些许逗趣的、酷炫的

电影演员般的时尚感喷薄而出

这天下午,北大学一食堂负责主食的杨高武师傅,穿着一身白色食堂工服,按约定准时到达影棚。

五一劳动节前夕,学校为后勤保障体系的老师们拍摄人物肖像,人称“包子大叔”的杨师傅也是其中之一。因为第一次进到摄影棚,被闪光灯和摄像机围绕,许多后勤的师傅们非常紧张,难以进入状态。

拍了几张后,摄影师肖梦涯请杨师傅脱去工服,换上一件黑色皮衣:光头圆脸+皮衣T恤,一股混合着些许逗趣感的、酷炫的、电影演员般的时尚感喷薄而出。杨师傅立刻来了状态,双手揣进皮衣兜里,双眼直视镜头。快门不断按下,拍摄很快完成。

杨高武师傅的日常工作照与肖梦涯为他拍摄的肖像照

这组名为“咱们:看见身边的光”的肖像照片发布后收获了巨大反响。杨师傅“超可爱”“好温暖”“yyds”……不绝于耳。不止对杨师傅、各位被拍摄的后勤人员的夸赞,对摄影师的赞许同样不绝如缕:“想给摄影师加10个鸡腿!照片拍得太好了简直。”“看了两张照片就觉着这摄影师不简单。”

“我想让同学看到,咱们北大做包子的师傅这么酷,再去学一吃包子的时候,是不是就有了时尚的味道。”兼任策划的肖梦涯,在肖像展览的开幕式上笑着解释自己的“动机”。

“咱们:看见身边的光”人物肖像受到广泛好评

2018年,时逢北大120周年校庆,肖梦涯曾在学校举办“生命的沉潜——北大老教授肖像摄影展”,为26位高龄老教授陆续拍摄肖像,包括北大化学与分子工程学院黄春辉院士,北大哲学系教授张世英,北大新闻与传播学院教授许渊冲,北大计算机学院名誉院长杨芙清院士、北大集成电路学院名誉院长王阳元院士,北大光华管理学院名誉院长厉以宁北大哲学系教授楼宇烈等。

黄春辉

张世英

许渊冲

杨芙清

王阳元

厉以宁

楼宇烈

被拍摄的老教授中,年龄最大者97岁,与出生于九零后的肖梦涯呈现出一副“90后与九零后”的奇妙映照。这组系列作品开始于在海淀医院为翻译家许渊冲老先生的拍摄。彼时,许先生因骑自行车摔跤受伤,即将康复出院,他乐观从容的生活态度和跨越世纪的生命力,极大地感染到了年轻的摄影师。肖梦涯说:

我后来发现,许多像许渊冲教授一样的老先生,都缺少精彩的肖像,年轻人也缺乏对老一辈学者和思想家的关注。

图像时代,随着人们对信息的获取方式逐渐从文字转变到图像,肖梦涯希望在文稿著作之外,为人们了解老先生们提供一种新的影像视角。

他利用摄影棚的布景和布光,让被拍摄者置身聚光灯下,戏剧化地挖掘和捕捉人物魅力,使得肖像呈现出一种近似油画的质感。这样的拍摄灵感和布展思路,同样延续到此次劳动节主题的肖像展中。宽厚的黑色遮光布把空间封闭起来,高功率的补光灯、柔光箱持续亮着炙烤着,被拍摄者来了又走,摄影师持续待在其中,一待就是大半天,又闷,又热。

“学生们离开学校,大概只记得身着白色工服的食堂阿姨透过窗口、为我们盛上热腾腾的饭菜,或是一身制服的保安大哥在校门口的日夜坚守。”作为摄影师,肖梦涯并没有复现这样的印象,而是用镜头打碎了它们。

肖梦涯在摄影棚内拍摄

哲学家本雅明的艺术思想中,最具代表性的概念之一就是“光晕, Aura”,一种独一无二的显现。虽然摄影本身就是一种机械复制的艺术创作,但肖梦涯用不一样的方式,捕捉到人们身上那“原真性”的光彩,那种独特的人的灵韵,那道“光晕”。







“为了让拍摄对象放松下来,我也会向大家坦诚自己的情绪,跟大家开开玩笑。然后在每一组新的拍摄开始时,重新找到状态。”

肖梦涯像是个“迁徙者”,从南到北,从西到东,在很多地方留下过生命痕迹。他出生在云南,不到一岁便跟着父母去了广东,在那里念完了小学一年级。然后转学到北京,念了二年级和三年级,之后随着父亲工作调动,再度转学……“我小学就读了三个。”

他把这种环境的变化当作一种训练的过程:“我到每一个群体,都会尝试融入进去,希望能跟大家打成一片的同时,还能把很多快乐分享给周围的人。”

肖梦涯和朋友们一起登山

变迁、相聚的成长环境,造就了他很重要的两点认知:一是要分享,二是要和大家聚在一起。在沟通中去把握对方的性格,把握与对方沟通的方式,成为他的一种重要能力。他愿意跟人打交道,与人发生交换,“既喜欢,也擅长。”

摄影同样具备与人交流,传递丰富信息的特质。与人发生关联,这是肖梦涯努力去捕捉的,某种更深层次的东西。

“咱们:看见身边的光”人物肖像系列,包含北大后勤保障岗位54位工作人员的拍摄工作。时间紧、任务重,拍摄过程有着非常苛刻的节奏:一共两天下午,每天下午4个小时、拍27个人,平均分给每个人的拍摄时间不到8分钟。这样几近“量产”的速度,相当于一寸照、证件照的拍摄节奏,程式固定、简单快捷。

“但要求的效果是一幅定制化的肖像。”这考验着掌镜者的综合素质。不止要有过硬的审美能力、摄影技巧,与被拍摄者的沟通、交流,更是重中之重。初见面的距离、陌生,非职业人士初次面对镜头的不安、无措,全都要靠摄影师的指导、调度来消解。

肖梦涯为北大的劳动者拍摄的人物肖像

肖梦涯为北大的劳动者们送去肖像照的惊喜瞬间

如哲学家本雅明关于摄影最著名的论调所言,是否存在看与回看、对话和交流,是艺术品是否具备灵韵的重要依据。作为摄影师,他不仅捕捉人的灵韵,更尝试捕捉人与人之间的交互,流动,影响。

在“咱们:看见身边的光”开展仪式上,肖梦涯这样说道:

“被拍摄者如果感觉照片一般,那一定是摄影师没拍好,没能捕捉到大家身上的光彩。为了让被拍摄者放松下来,我一般也会表达我的紧张,还会跟大家交流、聊天、分享日常,重新调整拍摄状态。

肖梦涯在“咱们:看见身边的光”开幕式上

2013年,肖梦涯在北京胡同里偶然拍下一张照片:一个拄着双拐的男孩踢着足球、凌空跃起的画面。他被深深触动,并按下快门,记录下男孩倚着一支拐杖“起飞”的瞬间。他把这张照片分享在微博上,起名:“北京胡同里的阿甘”

很快,这条微博转发上千,在足球爱好者中迅速传播开来,被拍摄的小伙子也被球迷在微博上找到。这个男孩从小就有当运动员的梦想,热爱足球,从小学三年级就开始踢球。从守门员转变为前锋,虽然是用拐踢,还能“来个凌空”。肖梦涯用相机记录下的,正是这样的画面。

球迷的故事,作为足球文化不可分割的主体,通过肖梦涯的摄影直接转换至人与人的关系,正在看的某人,感到被人看着的某人,也同样地看着我们。

"北京胡同里的阿甘"






从“做加法”行进至“做减法”,画面越发干净、简洁,留下什么、拿掉什么,他开始自己建构画面,并留下线索,让人们看到“所见”之外的东西。

小学五年级时,肖梦涯用父亲的胶片相机,开启了摄影的兴趣之门。

初一时,肖梦涯用大伯送的傻瓜数码相机,像大多数摄影爱好者一样,开始拍摄花鸟鱼虫。

后来,慢慢拍得多了,他开始琢磨怎么拍更好看。中学时期,男生们课余喜欢去网吧或者打篮球,肖梦涯反倒像个“电影里的怪胎”,自己拿个相机四处拍照,每天下午放学,在亭子边等着太阳落山,要拍夕阳。

进入大学,肖梦涯从日常的外景研究到专业的棚拍,对摄影愈发兴味盎然。专业却没有选择摄影,而学了广告学。大学毕业后,肖梦涯去美国帕森斯设计学院进一步深造,这一回他选择了摄影专业,正式开启“科班”的艺术摄影学习。


肖梦涯拍摄的北大校园

起初,他尝试比照各种大师、名家的风格与范式,拍风光,拍时尚。

从暑期开始,学校有一项为期两个月的短课程。肖梦涯努力准备了一个月,把作品带到老师面前,老师做出这样的评价:“很酷,但它们是肤浅的。”

听到老师的这句话,肖梦涯当时受到不小的打击。在这里,摄影和艺术完全是一个新的语境,这件事与他的预期完全不同。在当代艺术和哲学的文献学习中,他陷入挣扎:“都是在做一个记录的工作,只是有选择的记录,但我自己没有出现在其中。”

拍来拍去,还是没有拍出自己。肖梦涯慢慢意识到一种所谓“主体性”的缺失,简而言之,就是“我是谁?”

自己作为中国人,需要做出具有中国传统特色的创作,“也就是跟中国文化有关系、有关联的部分,给人们带来全新的视角。”

他想起父亲对他学习摄影的建议:要学文化,学道,而不是术。以及老师一再强调的观点:摄影只是一种创作的媒介,不是目的。肖梦涯开始思考:我最关心的议题是什么?

“其实我最在乎的一件事,就是我们作为外来者,来到纽约这么一个国际化的大都市,别人是怎么看待我们这个群体的?”从这个最原始的问题出发,他着手做了自己第一个观念艺术系列作品。

他站在纽约街头,随机选择经过的亚洲人,上去问他们三个问题:你从哪来?你来多久了?抛开原本的国籍,你觉得你现在是百分之多少的当地人?

每个人都会给到一个“自以为是”的答案,他再为每个回答者拍下一张肖像。按照每个人的回答,根据他们对自己的身份认同程度,按照百分比为照片背面上色,并按照颜色的渐变,将照片依次衔接为一幅纽带,以装置艺术的方式呈现。

之后,他再度将镜头对准各类面孔和事物:戴着精致皮手套但面容疲惫的男士、唐人街摆满螃蟹鱼虾的生鲜市场、都市高楼间的树枝与防火梯、街边贴着封条的窗台上放着辆玩具车……这一切景象组成了他在纽约一天的生活,符号隐匿在他的图像里,他在其中捕捉到了诗意。


肖梦涯作品《TODAY》节选

渐渐地,他不仅知道要拍什么,也知道了为什么要拍。从“做加法”行进至“做减法”,画面越发干净、简洁,留下什么、拿掉什么,他开始自己建构画面,并留下线索,让人们看到“所见”之外的东西,带着受众开始互动并思考。

肖梦涯作品《灵山》节选

肖梦涯硕士研究生毕业展作品

康德认为:世界的本原是不可知的物自体。从表面浸入深层,走入摄影的深处,肖梦涯触探到文化与哲学的那一面,调和着西方当代艺术、东方古典哲学,在指间捕捉全新的世界。到此时,对于摄影这回事,他总算“有点入门儿了”。







肖梦涯是个乐观的行动派,远行、爬山,不断尝试新鲜事物。朋友间闲聊,他也会说些“现在不流行丧啦”、“来点正能量”之类的话来打趣。

大学毕业后,肖梦涯曾在知名广告公司做过一段时间设计。那是2013年,这一年在他看来是传统广告业的一大转折点:像落日前的余晖。

行业变化,做广告的方式也在变化。捕捉到了时代发展的某种脉络,肖梦涯试图找到一些突破。一番思考后,他决定出国学习摄影艺术。

广告学的本质是关于创意和沟通,后来学的摄影艺术亦是同样的逻辑。“以前觉得这套东西好像是彼此分裂的,现在看都是连在一起的。”

学成回国后,肖梦涯曾在一家摄影杂志社做编辑。他再次观察到,杂志的内容选题、刊本销量,与预期不尽相同。那是2017年,国内移动新媒体全面爆发的前夕。

跟着时代走,有了摄影和广告的“交叉背景”,肖梦涯觉得,中国应该有一个艺术品交易平台。如理论所说:机械复制技术将传播和消费从独享变得共享、从小众走向大众,他也开始思考,如何把文化、艺术与产业相结合。

在职场上经过几番试炼后,肖梦涯带着在各阶段收获到的经验,于2021年再度回归校园,入学北大艺术学院攻读艺术博士学位。

入校一年来,肖梦涯享受在学校上课、坐在石舫上看书的生活,也喜欢和朋友们一起打球、爬山、露营。

肖梦涯在山鹰社攀岩班

肖梦涯和山鹰社的小伙伴们

肖梦涯是北大山鹰社的成员。他热爱运动,喜欢登山露营。在山鹰社攀岩班的期末比赛里,他拿到了平移追逐赛第一名,抱石技巧赛第三名。

在学术生活之外,传承着北大精神的山鹰社,也以这种传承精神给了肖梦涯另一种身心滋养。它让攀岩从遥不可及的“极限”运动,变成了密不可分的生活日常,甚至成为一种治愈时刻。山鹰社的组织力和社团文化,深刻触动着肖梦涯。老队员自愿地、毫无保留地把技能和要点分享给大家,大家在感受到传承的同时也把所学所感继续传递给其他人。分享无价。

课余除了攀登,他还参加北大杯、硕博杯篮球赛,组建艺术学院和集成电路学院的联队。“工科男”与“艺术男”首次联手,还创造了学院校级篮球比赛历史首次小组出线的记录。

肖梦涯参加北大杯篮球赛

肖梦涯是个乐观的行动派,远行、爬山,不断尝试新鲜事物。朋友间闲聊,他也会说些“现在不流行丧啦”、“来点正能量”的话来打趣。在被问到,你觉得自己是一个悲观主义者还是乐观主义者时,他斩钉截铁:“乐观,绝对是高度乐观主义者。”

虽然人们的注意力更容易被忧愁的东西所套住,但快乐幸福的事情也同样很多。他在不同的领域游走,捕捉世界的纹理、时代的痕迹。

点击视频

和肖梦涯一起登山吧

在技术迭代、几乎人手一台摄影器材的今天,摄影的“门槛”似乎越来越低,应该如何定义摄影,我们又为什么需要摄影师?

肖梦涯借用老师的话回答,“当代艺术已经把这个接力棒从纯艺术家的手里递给了哲学家。”相比做什么和怎么做,为什么而创作变得更重要:

“借用一句艺术大师们常说的话:‘创作的目标是为了给大家提供新的观看事物的角度和方式,为人们带来新的思考。’”

常为新的,这是肖梦涯一直在尝试的事情。


今天是端午节

祝愿全校师生员工、海内外校友

和我们的读者朋友吉祥平安


来源:北京大学融媒体中心、北京大学艺术学院

采写:陈雪霁

图片、视频:肖梦涯

排版:韦杨珂

责编:李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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